殃生

一个中二病妹子,喜欢写文,喜欢嗑周温,喜欢逆CP。

万事归梦

  “怎能事事如愿?

 那又怎能让你得偿所愿?

 你不来,我便去往。

 然而,过程还了重逢的愿,结局如了上苍的愿。”

    元月初七,风雪大作。天空灰蒙蒙的,风呼啸的声音,听起来像哭声,是谁在哭?缘何哭的如此悲恸?

  我闭上眼睛慢慢感受这哀伤的风,一睁眼,就是另外一方天地。

  街边的陈设与小贩的服饰都尽显古朴,我明白,这是一次时空旅行,或许是为了让我弥补遗憾吧。

  但我一介黔首,或许连事件的中心人物都找不到。

  这第一件事,我打算问一问,今夕何夕?此处又是哪里?

  事实证明,街边人确实多,但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我,而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,就像蜉蝣,如此的不起眼,也是如此的渺小。

  我选择四处走走,看看这个年代的文化,或许就明白了。

  路边的小贩私下里议论着,说始皇暴戾,但扶苏公子为人宽仁,待公子继位,黔首的好日子就要来了。

  看来如今是秦朝,想必秦二世还未继位,那么我的任务,是救扶苏公子吗?那个在收到矫诏后毫不犹豫自刎的太子,会信任我一个外人吗?

  我不确定,但我愿尝试。既然已经发生了不符合逻辑的事情,那我愿祈求神明,让我救下扶苏公子。

  “信女祈求神明,愿诸天神佛助我完成心中所念。”

  此时,我遇见了此地唯一一个能够听见我说话,看到我身影的人,那人身穿华服,一看就并非寻常人家。

  按照正常的轨迹,这个人,应当就是扶苏公子。

  “姑娘,你出现在我府上是需要帮忙吗?”

  这声音拨开重重迷雾传入我的耳朵里,那是这个世界给我的第一个回应。待我反应过来,我才知道,原来我不知怎的,跑到扶苏的住处了。

  “公子,民女家中父母无故暴毙,求公子留我在府上做婢女,民女愿为公子当牛做马。”

  扶苏公子并没有说话,我便当他是同意了。民间传言不假,长公子扶苏为人宽厚。更何况,我醒来时,身上是粉色的衣裳,衣摆挺长,就算我是刺客,看见蒙恬将军,我也只能吃瘪。

  如我所料,除了公子扶苏谁也看不见我,这正合我意,如此这般就不怕身份低微了。

  作为一个魂体,我完全可以在不现身的情况下偷听别人的谈话。我听到扶苏和蒙恬将军两人论政,各有各的考虑,但蒙恬为武将,自然不及扶苏公子的政治远见。我听完也受益良多,长公子在历史上就是一个有政治远见的人,用贾太傅所言,长公子便是“尊贤而重士,宽厚而爱仁”的君子。

  这边两人正侃侃而谈,门外便来了个人,手里拿着圣旨,我看到扶苏与蒙恬皆是出门迎接,下跪接旨。

  我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,待我偷偷摸摸看到圣旨的内容,我明白了,这就是阴谋!这哪里是圣旨,这明明就是赵高伪造的!是历史上那道遗臭千年的矫诏!

  上面的内容很明确,大致就是“朕巡天下,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。公子扶苏与将军蒙恬将师屯边,十有余年,未闻有功而士卒多耗,反数上书,诽谤我所为。扶苏为人子不孝,其赐剑以自裁;将军蒙恬与扶苏居外,不匡正, 为人臣不忠,其赐死。以兵属裨将王离。”

  见扶苏公子随着声音逐渐悲戚的表情,我明白,他是做好决定了。但蒙恬却是一阵长考,或许他已经发现圣旨的不对了。

  “扶苏公子,接旨吧。”

  “不可以,公子,你不可以接旨!这就是个阴谋!始皇年事已高,不会令太子自尽的!”再不顾及什么体面和礼仪,也不注重他是否相信我,我喊了出来,这是我唯一能做的,没有实体的我,只能为他出谋划策。

  但君令难违,扶苏公子还是接下了那道烫手的圣旨。

  上面有始皇的印章,他也确实忤逆过始皇。这是一场死局,扶苏公子成了十九路经纬上那岌岌可危的白子,没有任何胜算,也没有任何和棋的可能,投子认输是他最后能做的一件体面事。

  但是我的到来,难道不是为了做那神之一手,为白子打出一条通路的吗?

  我选择了现身,准备挡住扶苏公子准备去提剑的身影,但我没有实体,挡不住这位君子的求死之心。

  原来就是那把普通的剑,割破了第一太子的喉咙,在历史的画卷上,留下了浓重的一笔,但这是墨色的一笔,是灰蒙蒙的悲剧。

  蒙恬将军终于发话了,“公子,怎么能仅凭一道不知真伪的圣旨就轻易放弃生命,如果这道圣旨是假的呢?”

  这不对,扶苏公子那么有政治远见的人,虽为人宽仁,但他不傻,怎么会看不出来圣旨的不对劲。

  “父要子死,子不得不死。”公子的回答决绝,不给别人任何商量的余地。

  我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,长公子虽然是这么说的,但他自己肯定是清楚这道圣旨的真伪。他不愿意揭穿,是因为它明白,他能收到这样的矫诏,始皇怕是凶多吉少。政坛的中心可能已经注入了新血液,作为始皇出行带走的唯一一个皇子,胡亥继位的可能性极大。

  如今收到这样的矫诏,就证明始皇的原诏令要他回去继位,为了让胡亥名正言顺继位,便有了这假诏令。

  但扶苏公子不愿相信胡亥是这样的人,同为兄弟,他更愿意相信是中车府令赵高教唆,事实也正是这样。

  我记得比较清楚的是,后来传下来的版本,胡亥本不愿与赵高苟同,我记得那段对话。

    赵高谓胡亥曰:“今上崩,独赐长子扶苏书,扶苏至,必即皇帝位,则公子长为匹夫矣!”

  胡亥沮然答曰:“父崩,今遗诏在,夫复何言。”

  赵高曰:“不然。今诏书未发,印玺尚在,天下之事,在公子与高及丞相之口耳。臣人与臣于人,制人与制于人,非同日而可语也。公子宜当机立断,迟则无及。”

  胡亥骇而视赵高曰:“君欲篡诏耶?废兄而自立,是为不义;奉父诏而篡之,是为不孝;才浅而强居之,是为不能。三者违德,天下不服,安可为之?”

  赵高曰:“汤征夏桀、周伐殷纣,皆为驱弒其主而有其国,而天下不以为不德。行大事者不拘小节,断而敢行,鬼神避之!公子今若不行,后必有悔!”

  胡亥默然, 曰:“丞相允否?丞相不允,事不可为也。”

  赵高微微笑曰:“吾请奉公子之意而谕丞相,丞相安敢有违?吾请即相谋于丞相!”

  胡亥二十一岁的这一默然,造就了之后凶狠暴戾的秦二世,死在刘项二人之手。

  今日的这一诏令,也造就了后来打击秦的陈涉起义。

  思绪回笼,长公子一脸释然,我还是选择现身,以最真诚的态度,试着让长公子相信我。

  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
  生在皇宫的公子虽然为人宽仁,但我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他身后,自然会引来猜忌的眼神。

  “公子,婢子本欲添茶,不成想听到了这样的消息。婢子明白,妄议圣旨是杀头的大罪,但婢子还是要坦白。小公子年岁尚小,若是哪一日陛下仙去,怕是难当大任。且中车府令虽精明,但此人并无辅佐新帝登基的能力。丞相李斯有把柄落在中车府令手中,恐怕二人如今已经合谋。

  若小公子继位,则容易受到牵制,此后在这种环境之下,怕是容易培养出下一位纣王。民间怨声载道,百姓苦不堪言,之前被陛下打压的诸侯恐怕会趁此良机发动兵变。更甚者,恐怕会出现百姓起义,到时再想挽大厦之将倾,怕是为时已晚。”

  我一口气全说了,包括后面的陈涉起义和伐秦战争全告诉他了,只希望长公子能够活下去。

  “蒙将军看不到你吧。”扶苏公子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,揭示了我的魂体身份,我坦然承认,不知他会不会相信一个莫名其妙的魂体说的话……

  “我已经没有活路了。”

  没有活路?怎么能没有活路呢?就连围棋都有三百六十一种选择,但扶苏公子为何选了一条死路?

  长公子没有再说话,将手里那把剑抬起,自刎了。像一只血色的夜莺,无法歌唱出自己悲惨的一生让别人理解,但他可以用生命护住最后的体面。

  我仿佛明白了长公子为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死路,因为他这个白子,在政治的棋盘上格格不入,就算有妙手杀出一条活路,却没法改变必输的结局,因为他的领地,已经被黑子包围了。

  他的出尘,最终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。

  我曾无数次设想,千年以前,前人会如何评说你。

  也许在历史的故事里你能有一隅之地,也许你像一阵云烟消散在风里。

  但无论哪种结局,都不会是我所期待的;无论哪种身份,都不会是我所渴望的。

  我的期待与渴望是一个秘密。

  你终于选择了死局,秘密也只能永远成为秘密。

  你和世道渐行渐远,只有这风雪呼啸着。

然而风雪不会给我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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